南嘉鱼回头：“程堂主，你怎么了。”她听见他脚步漏了一步，有些错乱。
红唇娇艳，神光照面，神光芳面黛眉如临月仙子般。程霖一晃眼，暗暗欢喜。章龙图可真不够意思，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妹子，竟从来没提过。
转念一想，如果他是做哥哥的，有这么个妹子。也必然提防着外面的臭小子。程霖心中格外柔软。
兰花门女子提剑追上来，两仪绕指柔软剑轻抖，角度诡奇的刺来。
叁堂堂主程霖声音温和道：“嘉鱼妹妹小心。”身形如松劲风，飘逸出尘的从袖间掏出两枚环剑，形状似极了梅大庄主的判官笔。尺寸略小三倍。
紧急之下，程霖并指夹在指间，以强劲的内力注入环剑，抵着软剑直刻入底。只见软剑如薄纸一般一分为二，软趴趴的开花垂下。
南嘉鱼惊艳的看着程霖，“程堂主功夫可真漂亮。”
程霖谦逊道：“哪里哪里，比上你哥哥还差点。”他趁机问南嘉鱼：“你喜欢吗？”
“喜欢啊！”南嘉鱼眼睛亮如繁星，太厉害了。
红灵和兰姑追上，“媚媚。你没事吧？”扶住软剑女子。兰姑站起来，袖间弹出红线，袖内不知有何机关，红线直直飞出一丈长，还笔直如剑。
南嘉鱼吃过这红绳的苦头，闪身躲过。程霖尚未看清是什么武器，只觉肩头一痛，衣服皮肉立即被削掉一层。
“程堂主！”南嘉鱼喊了一声，聚气快剑如刀，点点落英，铮——，剑撞红丝线，南嘉鱼方才知道这细如发丝的红线是用玄铁炼成的，和她手中的刀剑武器并无两样。
程霖见嘉鱼为了他迎面而上，哪里忍心。迅捷的闪到兰姑身后，十指环剑，拳力威猛直拍兰姑背部。
红灵手捏清诀，春兰弹指点向程霖肩髃。程霖臂膀酸麻一下，手失了准头。被兰姑及时躲开。
兰姑飞身纵跃，在甲板中央拉出一到红丝网。并不断收拢压制着。南嘉鱼剑砍不断，甚至躲无可躲，只能被困在此。
夜风呼啸，红灵衣袂飞扬在寒冽江风里。她临危不动，对程霖道：“程堂主请回吧。这位姑娘我不能交给你。今日之事，是我对你不起。程堂主若不介意，他日我兰花门愿意补偿。”
她沉吟片刻：“至于兰花门欲与行脚帮为敌一事，我代表兰花门绝无此意。行脚帮的五位堂主若一致觉得兰花门不可交的话，就此断了邦交亦可。”
兰姑说话就不客气了：“正是这个理。程堂主不过是行脚帮区区一分堂堂主，就不要代表行脚帮说话了。”
南嘉鱼看着受伤流血不止的程霖，劝道：“程堂主你回去吧。无论如何，谢谢你来救我。”
叁堂堂主程霖闻言更不想走了，他望着南嘉鱼，“不行，我今天一定要救你走。”
“回去吧。谢谢你的好意。”南嘉鱼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发丝，苦口婆心道：“你看你都受伤了。她们留着我还有用。放心吧。你先回去，过两天在来救我。”
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在哄孩子的。
*
南嘉鱼回到房间，大丫二丫曹兰和都对她投来关切的目光。章聿云坐在床角，远远都望着她，目光温和，慵懒笑眸有着在寒夜暖人心的力量。
大丫二丫你一句我一句的问：“嘉鱼姐姐你怎么又和她们打起来了呀。”“嘉鱼姐姐你没受伤吧。”
等把大家安抚住，南嘉鱼躺回床榻，盖在被子里。
章聿云冷不防把被子抖开，盖在南嘉鱼的被子上，单人被不大，章聿云抱住南嘉鱼的被子，侧身问她：“发生什么事了能跟我说说吗。我听船上仿佛又来了个人。”
南嘉鱼用同样低的音量对章聿云道：“你认识程霖吗。好像是行脚帮的堂主。”
“他来了？”章聿云显得有些意外，问南嘉鱼是怎么回事。得知悬赏的人来自兰花门门内，他嗤笑一声枕着胳膊：“我还当是什么妖魔鬼怪。得，得来全不费工夫。”
“你不担心吗。”南嘉鱼提醒章聿云不要轻敌：“兰花门中一个小小的兰姑都不可小觑，我和程霖两个人都打不过她。难怪那日我大闹福船，她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。”
沮丧地道：“我在她眼里只是花拳绣腿的功夫。”
章聿云笑着摇摇头：“你啊你。”
南嘉鱼道：“陶兔子我是认真的。今天红灵都没有出手，只在程霖偷袭兰姑时捏了个兰花指，这么拂了拂袖子。就制住程霖了。“
章聿云在被子里比划了下，“兰花指打穴？这是什么功夫。”
“不知道。”
南嘉鱼兴奋的拉着章聿云袖子，克制着声音，小声问道：“陶兔子陶兔子，你给我讲一讲程霖吧。你怎么和他认识的？”
“他啊，切。”章聿云道：“他有什么好讲的，你那么关心他干什么。”
南嘉鱼翻了个身抱着被子道：“我想听嘛。你说他那么年轻就做了行脚帮的堂主。功夫还那么好。真是英雄出少年啊。”
章聿云道：“他还英雄出少年？小时候被我揍得地上趴着走。”
“你们从小就认识啊？”南嘉鱼更感兴趣了，“你为什么要打他。哦，是不是你仗势欺人啊。”
“怎么是我仗势欺人。不是他来挑衅我的？”
“程堂主那么温和有礼的人，哪里能干出来那么无理取闹的事。倒是你，少爷做派，狐假虎威惯了。能干出什么事我都不奇怪。”
“没良心的小东西！你怎么就那么向着他啊。”章聿云欺身捏着她的鼻子。
南嘉鱼手脚并用的挣扎：“陶兔子！我不能呼吸了。好了好了，我不提他了行不行。”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章聿云满意的松手，他道：“程霖可不是你想象中的什么好人。行脚帮沾手的腌脏事多了去了，他年纪轻轻就做了少堂主。你以为此人简单。”
章聿云道：“十几岁时他和萍水相逢的我在崇善寺山脚斗鸡，被我赢了五百两银子，心里不服气。非说是我动了手脚。没给钱拍拍屁股就走……”倏地噤声，没再说下去。
南嘉鱼追问道：“后来呢，后来怎么了。”
章聿云嘿嘿一笑，想岔过去。南嘉鱼却记性好的人，不依不饶的追问他是怎么回事。
章聿云讪讪道：“……那不是年少轻狂吗。被人抹了面子，心里过意不去。给黑白两道的人都递了话，让他们把人给我揪出来让我打一顿。”
南嘉鱼好笑道：“然后程霖真的的被人找出来了，你发现他是行脚帮的少堂主？”越想越好笑，她身子都在轻轻抖动。
被窝嗡合颤抖，女儿香悠悠传来。
“他那时候还不是堂主呢。”章聿云目露回忆道：“行脚帮的人上下都护着他。听闻我在黑道白道都放话给他个教训。我连客栈都住不好。出门连个马车租不到。死皮赖脸蹭了个镖局的车，半路上还被山匪劫道。”
“十来个镖师亮镖号，喊黑话都不起作用。我们就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找。”章聿云说起少年往事十分得意，“我当时还是少林寺的内室弟子，不得伤人，折了标枪。空用一根齐眉棍打了山匪窝七八十人。”
章聿云道：“当时程霖带了二十几个护卫就在寨主家做客。我带着镖师打门去，还听他在跟寨主说。我在江湖上放话说要打他一顿，他没脸面，不出了这口恶气。怎么也不甘心。”
南嘉鱼道：“那你们又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。”
“不打不相识呗。”章聿云枕着胳膊道：“兄弟不都是打出来的。功夫底子一亮招，就知道这人可交不可交。”
半夜子时，夜深人静。
南嘉鱼的呼吸声均匀香甜，她睡着睡着就跑到章聿云的枕头上。脸上的细绒在零星月光下清晰可见。
床铺悉悉索索的，曹兰悄悄起床，拉开门出去了。
章聿云正欲起身去看看，南嘉鱼翻身拱了拱，一只胳膊搭在他身上。章聿云轻轻挪开她的手，又觉得不忍心。
白藕似的软胳膊，像佛祖的封印般罩在章聿云身上。他一动不动，心里想，算了算了，曹兰而已。明天在追究也来的及。
“……唔，陶兔子。”
“恩？”
章聿云凑近南嘉鱼，以为她醒了，“怎么了？”
南嘉鱼软声哼唧片刻，“……陶兔子，你真是……个好人。”
好人？章聿云哭笑不得，这算什么评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