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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3、第 103 章(1 / 2)


来人?一袭箭袖玄青圆领袍,玉冠玉带,衣饰华美。肩宽而腰窄。实是丰颐秀目、侧帽风流。

他?身后还有数名随从,亦是执鞭飞马一路疾驰,道旁百姓纷纷退避,场面颇为混乱。

高景瑜几年才回京述职一次,二?人?并不相熟。斛律骁脸色冷沉:“太学门前,驰骋飞马,河间王殿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洒脱不羁。”

又吩咐随从道:“去把洛阳令叫出来,问他?御道飞马还管不管了。”

太学建立之初,太|祖为表对至圣先师的尊重,曾下令太学门前一缕不得?骑马,违者降级罚俸。高景瑜从马背上跳下来,眉眼带笑:“景瑜久在封地,又失了父兄教导,不识京中?规矩也是情理之中?的事,魏王兄何必如此严苛。”

他?算他?哪门子的王兄。

斛律骁不理,抱起昏迷过去的谢窈便欲登车。高景瑜略走近几步:“这就是我那位小嫂嫂吧,怪道人?家?都说魏王兄为美人?所惑,色令智昏,连被捅了一刀也全然不在乎。小弟原本不信,魏王兄英明神?武,怎会中?了南朝的美人?计。今日一见,果?真花明雪艳,令人?见之难忘。”

嵇邵从太学后门追上来,恰听见这一句,脚下一顿,神?情怔怔地匿在了人?群里。斛律骁神?色厌恶:“河间王贸然回京,天街飞马,不是急着去见太后与陛下么?怎么,倒有空来本王面前耍嘴皮子?”

他?撂下车帘,只命辂车启行。高景瑜立在原地,唇角含了丝玩味不恭的笑朝远去的马车喊:“那就多谢魏王兄提点了。”

二?人?分道离开。回到公府里,医师早早地在关?雎院里待命了。把过脉息之后,医师战战兢兢地禀:“王妃只是受刺激过度,晕过去了,没什么大碍。”

“那她为何还未醒?”斛律骁坐在榻边,握着谢窈的手问。

才进季秋,她的手又是触如冰雪的凉,原本已?经康健的身子也因近来一连串的打击日渐衰弱下去,实是惹人?担心。

医师战战惶惶的,吞声不敢言。斛律骁微有不耐:“那她的失忆之症究竟几时能?好?吃了这么久的药也不见有效用,孤养你们何用!”

医师噗通跪在了地上:“启禀殿下,王妃这是心病,心病还须心药医,小人?不敢窥探王妃心事,只能?拟几个安神?的方?子。”

心病还须心药医……

他?脸色沉下来,挥手命太医退下,望向帐中?恬静沉睡的妻子,眸中?又凝满深重的愁思。

他?又何尝不想医治她的心病呢,今日,他?本想把事情都告诉她,她却那般逃避抵触,又心心念念都是那陆衡之。一听见他?、“看见”他?便精神?恍惚,叫他?如何敢将陆衡之的死讯告诉她。

便是从前陆衡之刚死的时候,也没瞧她这样,整日陷在和他?的甜蜜回忆里,要死要活。自失去记忆后,倒满心满念都是他?了,可那个男人?又何尝值得?她这般!

斛律骁脸色黑沉,心间实则憋闷至极。

今日之事……

今日之事,她记得?,他?便告诉她,倘若再度忘记,他?也就只好继续瞒下去,他?从前认为告诉她才是好事,可如今却觉得?,有些事,一辈子也想不起来才是好的。

嘱咐了春芜几句,他?心事重重地从室中?出来,荑英已?经等在庭下了,快步上前,小声地禀了河间王入宣光殿一事。

他?点点头?以示知晓。荑英担忧地望了眼屋中?,欲言又止,只问道:“河间王此次回来的有些蹊跷,是太后叫他?回来的么?还是其他?什么缘故?属下……实是有些担心……”

斛律骁不语。

高景瑜的封地在幽州,太|祖子嗣不丰,两个庶子,一个给了成都,一个给了幽州。如此设计,为的是安定蜀中?与北方?,防范西北的吐谷浑与雄踞在漠河以北的柔然。

如今北方?另有突厥汗国崛起,为他?牵制此二?国。太后此次召回高景瑜对付他?倒是小事,他?担心的是,北方?边境不宁。

事情却要从百年前说起。

彼时尚是魏朝,柔然尚是北朝的强大威胁。面对南朝与柔然的两相夹击之势,北魏世祖太武帝几次出兵,大破柔然于漠北,设立六镇,柔然汗国从此一蹶不振。

然到了北魏末年,中?央政治崩坏,留守六镇的将卒爆发起义,齐室的太|祖高焕亦自六镇发家?,一步一步,走至了今日。

眼下事情也就过去了三?十余年,当年跟随高焕打天下的老?将相继凋落,有的是老?死,有的是被他?分化、笼络、逐步击破,才算稳住北方?的局面。而今京城才出了永宁寺的那件事,朝廷内外人?心不稳,只怕北方?各州有人?蠢蠢欲动,想浑水摸鱼。

如若高景瑜是为此事而回,他?只怕得?亲自走一趟了。

夜里,宫中?果?然来了人?,宣他?前往宣光殿商议政事。

谢窈还未醒,斛律骁只身入宫,殿中?,年仅六岁的新帝高长涟也已?到了,君臣见礼,各自安坐,听高景瑜汇报北方?各州的形势。

当年的六镇如今已?归于恒州、安州、北燕州等州,因与北方?柔然接壤,最惧守将与敌国勾结反水作乱。河间王建议朝廷派人?持节前往巡视。

“按理,魏王兄大病初愈,是不该劳烦您替朝廷走这一趟的。”

“可是如今朝廷精英凋尽,就只剩下您,可以震慑得?住那群蠢蠢欲动、不怀好意的家?伙,还望魏王兄能?以国事为重,为我大齐荡除边患!”

宫室中?静寂得?滴漏可闻,窗外游尘随月影而入,轻飘飘掀顶着纤罗雾縠的帷纱,烛华似明月。

新帝挨太后坐着懵懂而又好奇地听着。太后四平八稳,手里持了串念珠诵珠,面上未落半点情绪。

斛律骁不置可否:“太后也想臣出使么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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